吧，有大人看著，也不怕傷了他。”

“好啊，那就讓你們見笑了。”李婆子聽了之後笑著點了點頭，然後就將孫子放在了炕讓，讓他自由活動。

那小孩兒一道炕上，淩錢才發現他奶奶那句話真不是自謙，這娃兒就跟猴子一樣，雖然目前還維持在四條腿狀態，但是卻爬的極為歡實，一沾著炕沿兒就興奮了起來，然後就飛快的在空著的地方爬過去爬過來，肉呼呼的小臉還四處張望著，發出很白癡的笑容。

真幼稚。淩錢躺在母親懷裏，有些鄙視的看著女人們的大呼小叫，然後又不由得擔心自己的將來，等自己到了這個歲數，她們不會也強迫自己這麽做吧？

好無聊的，淩錢有些無趣的想著，一圈圈的爬，感覺像是小狗之類的小動物似的，萌是給別人看的，但是手掌啊膝蓋啊痛什麽的卻是得自己嘗啊。

正在淩錢發呆的時候，那小孩兒卻仿佛對比自己還小的小人兒產生了興趣，骨碌碌的竟然爬到了麗娘身邊，然後翻身坐起來，探著小腦袋朝淩錢望去。

大家都好奇的盯著他，也沒有阻攔，反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他下一步怎麽辦。麗娘離他最近，抱著淩錢的另一只手拿開，讓他跟淩錢靠的更近了幾分之後，笑嘻嘻的問著“祥哥兒可是想看我們家囡囡了？”

那個叫林文祥的小男孩兒很是認真的瞅著淩錢，仿佛在看什麽西洋景一樣。離得近了些，淩錢才發現這孩子長得真心好看，又白又嫩，眼睛大而有神，那睫毛更像是小刷子一樣，一閃一閃頗為讓人憐愛，活像是大娃娃。不過再漂亮，也不過是個奶娃兒，而且淩錢很討厭被這樣直戳戳的看著，所以不滿的瞪了他一眼，依依呀呀的哼了幾聲，示意他離自己遠些。

那個，雖然她是個偽嬰兒，但是嬰兒之間的通用語神馬的，這小子應該明白吧。看著他無辜的小眼神，淩錢心裏暗想著。

可是，讓她沒想到的是，林文祥聽了她的話，坐在那裏很明顯的思考了片刻之後，然後忽然就樂了，顛顛的撲過來，啾的一口就親在了淩錢的嘴巴上。

這是，感覺到那帶著奶香味的小牙正在啃著自己的嘴巴時，淩錢楞了一秒鐘，然後，在周圍人的哄笑聲中，回過神的淩錢用前所未有的聲音“嚎叫”了起來。

如果這世界上真有嬰兒通用語什麽的話，應該有人聽得出淩錢是在嚎，“魂淡，賠老娘的初吻來！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唉，更新渣得很我也知道，只是家裏頭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，煩心事一樁樁，我也只能勉強堅持不斷更就是了。畢竟接下來都是歡樂的段子，自己心情不好，坐著半天未必也打得出一段話。

☆、誤會大了

說實在的，林文祥那一吻並沒有全貼在嘴上，一般在嘴唇，一半卻是在臉。似乎小家夥覺得淩錢的味道不錯，親了之後再往外挪了挪，然後吧唧一口咬著了她的臉。

畢竟都是不足歲的小孩兒，就算是撲做了一團，大人們也不會想到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事情，反倒是咯咯咯的笑成了一團，捂嘴巴的捂嘴巴，揉肚子的揉肚子，直到淩錢哭了起來，大家手忙腳亂的將兩人分開，林文祥意猶未盡的砸吧著嘴，而淩錢卻哭的臉上那兩個牙印越發的明顯了。

“哎呀，你瞧這孩子！”李婆子見著淩錢臉上多了倆牙印，作勢就在林文祥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。估計她也沒用力，反正那小霸王是沒給任何反應，一直掙紮著要撲到淩錢那裏，嘴巴裏還一直喊著，“糕糕，糕糕。”

“這孩子，我早上餵了他塊兒白糖糕，竟然惦念到現在，你瞧瞧這……”林文祥的表現讓李婆子挺不好意思的，麗娘把淩錢抱了起來，仔細的檢查了一番，見著臉蛋上那兩個牙印極淺，並沒有傷到，倒也沒把林文祥的失禮放在心上，只是笑著說，“小孩子家玩鬧，不打緊的，阿嬸不必如此介懷。”

搞了半天，我的初吻竟然只是被一個把我當做白糖糕的小子給胡亂吞掉了。淩錢淚眼汪汪的想著，看那小子越發不順眼。只可惜她現在口不能言，手不能動，報覆的話連牙都沒有，只能將這筆仇記到了肚子裏。

好女子報仇十年不晚，等我長了牙，看我怎麽咬回來！淩錢憤憤的說，渾然忘了自己這個思維方式，已經降級到跟林文祥一個水平的了。

這次“親吻”事件只是淩錢在外婆家的一個小插曲，大人們根本不在意，很快就把它拋之腦後了，只有淩錢還耿耿於懷。經過這事，林文祥對她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熱愛，一看著她就笑的熱烈，手舞足蹈的要靠近，淩錢覺得這充分表達出了一個吃貨對於食物的熱愛，因為就算是大人們刻意防備，他也會越過重重阻礙，努力的把口水沾到他所能碰觸的每一個地方。

真不知道他一個小屁孩兒，哪裏有那麽大的毅力。

按照規矩，淩錢跟著母親在外婆這裏住了三天，三天後淩維昆來接她們時，通過父母的交談，淩錢知道父親已經趁這個機會辭去了在衙門裏的工作，專心開始覆習了。

“這個你們拿去吧。”麗娘抱著淩錢跟父母告別時，李知林將桌上的一個小袋子給了麗娘，示意他們打開看看。

淩維昆替妻子拿過了錦袋，打開一看之後卻驚住了，只見裏頭放了滿滿一袋銀子，有些語塞的說，“這，這太多了。”

孩子滿月的時候去外婆家住，外公外婆照例是要給紅包的，可是那也不過是意思意思的一份，哪有人給這麽多。淩維昆隨便拎了下袋子，估摸著這有二三十兩了。

“這不是給孩子的，是你給你的。”林知林擺擺手，示意他把錢收下來，“你這會兒辭了工要專心讀書，可若是放著這大家子人要你養，你怎麽能靜得下心來。這些錢你拿去用，就當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了。”

“岳父大人，請恕小婿不能接受。”淩維昆楞了片刻，然後卻是雙手將銀子奉上。

若是別人給他就接受，那他也不是淩維昆了。

“唉，你這孩子，就當我們是心疼我閨女不行？”李知林見這樣都說不動她，只能嘆了聲氣，站起來將她們兩口子扶了起來，伸手將銀子揣入他懷中，“若是別人給的，你客氣還有得說，可跟我們講究這風骨道義的做什麽。我們做父母的，將來唯一希望的不過是兒女們有出息，浩兒無心仕途，眼看是指望不上了，你是我的半子，又有心向學，我這做岳父的怎麽能不幫你一把？”

“我，”老人家說的情深意切，淩維昆站在那裏，拒絕也不是，接受卻也不願意。

“拿著吧，若是覺得有愧，那就好好讀書，用考中舉人來報答我吧。”李知林笑瞇瞇的拍了拍淩維昆的肩膀，臉上滿是鼓勵。

“是，岳父大人。”既然話已至此，淩維昆再拒絕就過於矯情，只能收下了銀子，重重的叩首謝道。

老岳父此生不能踏入考場，雖然他裝作渾然不在意，可是又有哪個讀書人對於這種事能夠雲淡風輕呢。

自己定然不能讓他失望。

**

麗娘回娘家時，不過帶了些農家自己種的大米豆子山貨之類的土儀，可是等回去的時候，不僅帶了大包小包的點心果子蜜餞，竟然還帶了個人。

鄭婆子看著跪在堂下的青蓉，沈默了許久都不說話，弄的麗娘心裏頭也是惴惴的。

“娘，這個是我母親買來的丫頭，她說咱們家反正缺人手，便讓我帶回來使使了。你老若覺得有不合適的地方，那我再把她退回去便是。”麗娘猶豫了下，上前張口說道。

“那細皮嫩肉的，能幹什麽活。”惠娘在門口悄悄張望著，聽著這話委屈的快哭了出來。姐姐說好了想辦法讓她留下來，可是這麽多天都沒有張口，偏生的半路裏又殺出個程咬金來，難道她得被送回家去了？

想到老娘和嫂子那個形狀，惠娘就覺得寒的牙齒只打架。

“不必了，”裏頭的鄭婆子自然不知道外頭小姑娘的心思，她聽了麗娘的話卻是擺擺手，“既然是你娘的心意，你收下便是，反正我也早想給你減輕些擔子了。”

說罷，鄭婆子又對著跪在地上的青容說，“起來吧，咱家沒那麽多大規矩，你只要勤勤懇懇的幹活，沒人會尋你的不是的。”

“是。謝謝老太太恩賜。”青容背著隨身的小包裹，站起來應了一聲，漂亮的臉上無悲無喜，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。

這丫頭說來也奇怪，一直都是寡言少語的，先前在李家也是，總默不作聲的做好一切事，然後瞧瞧的站在角落裏，不叫的話不會出來。後面兒趙氏把她送給了麗娘，叮囑的時候她也沒什麽激烈的反應，只是平平的點頭，逆來順受的像是個布偶娃娃。

“既然是你的人，你就看著安置吧。”鄭婆子叮囑了青容幾句，然後伸手招來麗娘，如是這般的安排道。

“既然進了咱們家的門，那就是咱們家的人，還是請娘你來安排吧。”麗娘聽著趙氏讓自己安排，不但沒有驚喜，反而眉宇間掛上了一抹輕愁，往前走了一步，很是堅決的說道。

什麽地方可以私下做決定，什麽時候必須顧及婆婆的尊嚴，麗娘對這個可是心裏有數的很。鄭婆子這般待她，看似寬容大度，實則卻是另外一種方式的試探。

“既然這樣的話。”果然看到麗娘的反應，鄭婆子的表情略微舒展了一些，沈吟了片刻便決定，“既然你說她會做飯，針線功夫又好，那每日裏就讓她代替你陪你大嫂一起上竈吧。平日裏還是呆在你那兒幫你帶孩子，偶爾做做針線就是。”

“是。”麗娘得了明確的指示，心裏頭松了口氣，帶著青容走了下去。

“娘，如果沒事的話，那我也去廚房了？”麗娘跟鄭婆子說話的時候，巧娘站在旁邊一直當人肉柱子。這會兒麗娘帶著人走了，她不失時機的出生詢問道。

“嗯，你等等。”鄭婆子坐在那裏，手撐著頭，顯然在想事情。婆婆都這樣發話了，巧娘不敢動彈，乖乖的站在那裏等話。

“親家這舉動不尋常啊，好端端的往女兒這裏送什麽丫頭。這年月非災非荒的，要買個丫頭卻不便宜啊。”鄭婆子開口慢慢的說道，像是在跟巧娘商量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。

“可能是前幾天來咱們家，看著人手實在是少了一些吧。”巧娘裝傻的笑著說道，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。

淩家的幾門親家裏，鄭婆子唯一看重的就是麗娘的父母了，往日裏兩家走動的倒也勤快。這家裏的人手的確是緊張了些，前些天她又看似減輕實則加重了麗娘的工作量，莫非麗娘回家哭訴，親家母心裏頭生了芥蒂，借著這舉動來敲打自己？

這想法，不僅鄭婆子有，巧娘也猜得出來。要她說這是個開口提妹妹的事的好機會，可是她也知道，這會兒不能自己說出來。

所以，她只有安靜的等，等婆婆自己做決斷。

若是她沒有打算，也就不會特意的留下自己了。

果然，鄭婆子想了一會兒之後，終於開口了，“巧兒啊，你妹妹是不是在咱們家住了有一段時間了？”

“也沒有多久，連著今天也才五天。”巧娘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，很是乖巧的答道。

☆、來了兩個

“是的，今天是第五天。”巧娘溫順的答道，然後笑瞇瞇的問，“婆婆的意思，是讓我送妹妹回家了？”

“呃，暫且不用吧。”鄭婆子擺了擺手，猶豫的說，“你們家惠娘倒是個能幹的，這些天在咱家，我看那做事是極利索的。”

“是啊。”巧娘點點頭，這會兒也不矜持了，“我們鄉下人家，就算是女孩子，那也不是風裏來雨裏去的，田裏屋裏的活都要幹，惠兒也就是能做一二罷了。唉，這些天有她幫忙，可省了不少事，可惜總是留不久，過幾日要開始春耕了，只怕就沒有這麽消停了。”

巧娘不像妹妹，見著麗娘帶人回來，不但沒有擔心，反而隱隱有些雀躍。不怕不識貨，就怕貨比貨，自家妹妹啥能耐她是知道的，沒人來的時候她找不到名頭為妹妹謀個借口，但有人來了，只怕這借口婆婆倒要主動送到她嘴邊了。

鄭婆子聽著巧娘這麽一說，也不由自主的跟著點了點頭。有道是一年之計在於春，對於莊戶人家來說，這春耕是重之又重的事情，往年家裏頭人手就緊缺，今年麗娘才生完孩子，不能下地，三兒子又要讀書，更不能下地，一下子折損了兩個人手，鄭婆子正在愁著怎麽辦。這鄉下不比城裏，家家戶戶都有田，這個時候就是有錢也未必能請到人來。

“你家裏頭的地，我記得倒是不多。”鄭婆子想了想又問道。

“哪裏是不多，簡直是少的可憐。”巧娘在鄭婆子面前，倒也不裝大拿，提起這個就有些恨鐵不成鋼，“先前還有五六畝的，但是被我那敗家的弟弟拿去賭了，現在就只剩下一畝薄田，真不知道這一年要怎麽打饑荒過去。”

鄭婆子向來對巧娘娘家不大看的起，所以也懶得過問，這會兒聽起來倒是被嚇了一跳。不過她也沒準備打岔，這王家人過活得來過活不來，跟她沒多大關系，自己沒有地去佃地主家的就是，只要勤快，總是餓不死。如果懶了，那就活該。

“那樣的話，你家春耕倒是用不了多少人了。”鄭婆子慢悠悠的說，然後以目示意，巧娘如果聰明，這會兒就知道該怎麽做了。

“是啊，就一畝地，一家人一起開工的話，也就一天就能忙完。”巧娘裝作沒看到婆婆的眼神，只裝著憂心的說，“只是活輕巧，可來年的糧食卻都沒著落了。”

鄭婆子看巧娘如此不上道，始終不把話題往自己想要的那方向繞，心中就算是有些煩悶也沒有辦法，只能自己開口，“既然如此，那不如就讓你妹子留下來多幫一段時間的忙吧，反正你家裏也沒什麽活，咱們這裏正缺人手。”

跟巧娘一樣，鄭婆子一眼也看出來，青容要是料理家事還行，讓她下地插秧幹活，那是沒可能的，所以也就不做那打算了。

“既然您這麽說了，那我就去跟那丫頭說，讓她在多留一段時間。”巧娘見著目的達成，當下笑嘻嘻的朝著鄭婆子一福，算是領了她的意思。

鄭婆子見狀，也沒有辦法，只能揮揮手讓她下去了。

巧娘收起了笑容走出門，剛沒兩步，就冷不丁的見著惠娘一下子從角落躥了出來，抱著她的胳膊可憐兮兮的看著她，眼淚都快出來了，“姐~”

她就只差沒把那句“是不是要把我送回家”了問出口。

先前麗娘領人進來她是看到的，後來麗娘又領人到了自己屋裏頭，又是張羅給那個新來的安排住的地方，看樣子是真的要住下了，惠娘越看心便越往下沈。她這些日子一直按著姐姐說的，勤快做事，可是大姐始終沒有跟人提要留她，弄的她每日都惴惴不安，這會兒看著恐怕是真沒戲了。

“你啊，”巧娘本來還想逗下她，但是看著惠娘真的快哭了，當下就噗嗤就笑了，伸出指頭戳戳她的腦袋，“膽子就那麽一咪咪大，我都說了讓你安心，讓你安心，我自有安排，你就是不相信，自己瞎猜個什麽啊。”

“姐姐你的意思是？”惠娘看著巧娘臉色晴轉多雲，一下子又充滿了希望。

“我婆婆同意留下你了。”巧娘把她拉到角落，低聲的說道，“這回是她說的，只要她敢張口，我就能把你留下來，以後她想要送你回去，我也可以說是你留下來的事得罪了娘，不許你回去了。你就安心待著吧，我們村可比咱們村富多了，這幾天我就給你相相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，咱們賴上兩年，到時候直接把你嫁了，省的回去再被娘擺布。”

“姐，你太好了。”惠娘聽了這話，一把抱住巧娘，就在她懷裏頭嗚嗚的哭了起來，“這些天我夜夜都做夢夢到娘帶著嫂子過來抓我了，說是要揭了我的皮。”

“傻丫頭，不怕不怕。二丫那是我沒辦法，現在我有法子了，不會叫你瘦那個罪的。”巧娘抱著妹妹，溫柔的拍著她的背，面上難得的有了一絲傷感，“咱們都是菜籽命，生來就沒有撒到好土上，要想過得好，就只能自己好強了。若是真的聽爹娘擺布，那就只能跟二丫一樣，死了連埋的地方都沒有。”

家裏頭添了惠娘和青容兩個人，房子頓時緊張了起來，惠娘還可以在巧娘那頭擠擠，但是青容倒是不好安排了，最後還是淩維昆想出的法子，“先前為父親守孝時建的那幾間草屋還在，我搬到那邊去住。”

“那怎麽成！”麗娘聽到這個卻是一驚，連連搖頭，“那地方在河那邊，離村子又遠，你一個人去住怎麽使得。”

“就是因為在河那邊，離村子遠，我才存了搬過去住的心思。”淩維昆擺擺手，讓麗娘稍安勿躁，這才把自己的打算一一說來，“咱家在村子裏頭，一天到晚人來人往的，實在不是讀書的地方。我本來就落下了許多功課，現在一天到晚還有人來打岔，心裏頭煩躁的很，就尋思著那地方四下裏少人，我過去讀書最好不過。不過如果我去的話，你們一天倒要幫我送兩頓飯了。”

“送飯都是小事，我只是擔心那裏的環境太過於艱苦了，房子四面漏風，相公你，”一想到那邊的簡陋，麗娘眉頭不自覺的就皺了起來。

“生於憂患，死於安樂，艱苦的環境更能磨礪人的意志，我本來就是去下苦工的，又不是去享福去了，環境差點就差點，正好讓我把全部心思用在學習上。”淩維昆卻是打定了這個主意，然後見麗娘不願意，又想起一件事，“其實我去那裏讀書，更有好處就是博一個名聲。這士林也好官場也好，最註重聲譽，當初建那茅屋，便是為了圖個孝子。現如今我搬去那裏苦讀，以後不管成與不成，被人說出去也是樁美談，與我是大有裨益的。”

既然淩維昆已經說到了這步，麗娘見跟相公的前途有關，也不好再說不行，只能點點頭，“那你晚兩天，待我去找人把那裏收拾一番，屋頂上的茅草多加幾層，漏風的地方也要補齊。”

“眼見得一天天暖和了起來，倒沒有必要那麽仔細。”淩維昆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，然後看到麗娘的泫然欲泣的眼神，於是趕緊舉手投降，“好好好，你去收拾下吧，我這幾天剛好去整理下書，還要拜訪幾個人。”

淩維昆小兩口商定好了事情，便去跟鄭婆子稟報。鄭婆子倒是比麗娘要想得開些，聽著他要去那裏讀書，也沒有反對，只是也要他晚幾天走，先去找人把那邊的房子修補修補，然後多準備些棉褥冬衣的帶去。

就這樣，在淩錢滿月宴之後，淩家人的重心飛快的從新生兒身上轉移到了淩維昆讀書這件事上。淩維民帶著一幫漢子親自將那屋子結結實實的塗了好幾層，又加厚了茅草屋頂，然後帶著人肩挑手推的將他那些大部頭書運了過去，淩維昆便開始了他艱苦的讀書生涯，而淩錢也在惠娘和青容的照顧之下，度過了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年。

淩錢本來以為惠娘會待上幾個月之後就走的，卻沒想到她這一住就是一年，而且有了不挪窩的架勢。後來她在惠娘私下裏的絮絮叨叨中才知道，巧娘回去找著她老娘吵了一架，也不知道說什麽就把她老娘給嚇住了，錢婆子不敢再上淩家的門，於是惠娘的歸期也就無限制的延長了下去。

☆、五月春光

“翻身了翻身了。”

“再來一個。”

“妹妹，加油！”

雖然才五月份的天氣，但是今年暖的早，大人小孩兒都換上了單衣，淩錢也不例外，穿著一身碎花的開襠褲小衣小鞋，正趴在炕上吭哧吭哧的挪動著。

俗話說三翻六坐，她似乎是因為被餵得奶水較足的原因，兩個多月時就能掙紮著翻了，等到四個月時，已經翻得很溜實了。淩錢本來就不是個安靜的性子，做了幾個月的小嬰兒，連睡覺的姿勢都要別人幫忙擺，早就想找回身體的主動權，所以自從自己能翻身之後，很是積極的一天到晚扭來扭去，然後也就成為淩家的一景，茶餘飯後，大人們都習慣來溜溜她，將她放在炕上，逗小狗似的說來一個。

淩錢本來是不想理會的，可是她生性好動，總有按耐不住的爬或者翻身的時候，這時大家便會發出一陣陣歡呼，弄的跟什麽似的。

大人們這樣，孩子們也有樣學樣，反正對於這個唯一的妹妹，幾家人的態度倒是都一樣，寶貝的不得了，所以不知不覺的，陪妹妹玩也成了一種獎勵，只有乖覺的才能進來逗她，這讓淩錢有些哭笑不得，心想母親還真是奸詐，連這都利用的上。

這離淩錢滿月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個月了，淩家的小毛頭也越來越多了，鄭婆子將老大那邊的家青，老二那邊的家斌都塞了過來，所以這會兒麗娘一共要教五個孩子識字，開始淩錢還為母親捏把汗，可是後來發現事情要比想象中的容易的多，因為鄭婆子竟然在每次麗娘講課的時候，都搬了小凳子坐在門口納鞋底。雖然她一句話都不說，可是不管是教的還是學的，都沒人敢不把她當回事，所以那課堂紀律真是出了名的好，幾個大孫子連氣都不敢亂出，哪裏還敢搗亂。

除了這幾個正經的學生，當然還有淩錢這個旁聽生。當初一個多月的時候，麗娘開始講課的時候，淩錢就打算湊過來聽了。她用的法子倒是很簡單，無非是哭和笑而已。一看不到麗娘就開始大哭，抱到了這個小屋就開始笑，大人們開始還不明白這聽話的孩子怎麽無緣無故的就鬧騰了起來，只等到默不作聲的青容小聲的指出了這個規律，其他人才發現這個原因。

“這孩子是個好學的，倒是比那幾個哥哥強。”鄭婆子發現孫女愛聽人念書，倒是笑瞇了眼，抱著淩錢滿足的誇獎道，讓站著底下的幾個孫子都羞愧的低了頭。五個孩子中，就只有淩家傑是專心讀書的，其它的人，淩家青和淩家烈是被搶按在這裏，淩家然和淩家斌兩個年級太小，純屬是來打醬油的。往日裏麗娘教識字，不是得混且混，就是懵懵懂懂，人在這裏坐著，心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，這會兒看著妹妹隨著奶奶的話好奇的望著自己，小的們沒有感覺，淩家青和淩家烈倒是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，尋思著下次聽課一定要認真，可不能被妹妹笑話了。

因為淩錢的關系，麗娘的小課堂上除了正值學齡的五個孩子外，還多出了一個嬰兒一個大人。因為淩錢是由青容和惠娘領的，所以也由她們兩個人輪流抱著過來照顧。淩錢來了幾次後發現，自己這倆個小保姆很不一般。青容每次抱她來，只要她不哭不鬧，就把她放在炕上讓她自己玩，她要麽縫衣裳要麽縫帕子，不管周圍多噪雜，都一心一意的做她自己的事，養氣的功夫非同一般。至於惠娘，她性子跳脫點，但是也很懂事，每次來到這裏都不會多話，不過一邊帶淩錢，一邊總偷偷摸摸的朝麗娘那邊望，還經常偷偷的瞅淩家斌的沙盤。

這年頭筆墨是金貴的玩意兒，淩家還沒有有錢到可以讓這剛識字的孩子糟蹋紙張，所以除了已經開始練字的淩家傑之外，其它每個人都是一個沙盤，一個樹枝的學寫寫畫畫。不過雖然是樹枝，麗娘也把它削的整整齊齊，然後監督每個人的握筆姿勢，務必不讓他們養成壞的握筆習慣。

“慧姐兒，你瞧，這個是天字，少了一橫就是大，大字再少一橫就是人，恩，多一點就變成太了，你說我記得對不對？”看了一個多月之後，惠娘也記得了幾個，抱著淩家出去玩的時候，就悄悄的寫給她看。雖然字跡歪歪扭扭的醜的厲害，但是勉強也認得出了。

淩錢對她倒是刮目相看了許多，平時她總是嘰嘰喳喳一張嘴的說個不停，沒看到這小姑娘倒是有向學之心。只是在這鄉下，學會認字也沒啥用吧，還不如學繡花呢。

“唉，麗娘嫂子才教了這幾個字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教到我的名字呢。不過我琢磨著咱們慢慢偷學，總有一天會學到的，慧姐兒你說是不是？”惠娘找了個木頭樁子坐下來，然後把淩錢抱過來，面對面的跟她說話。

“呵呵。”淩錢點了點頭，笑的露出滿嘴的牙齒。惠娘這些日子照顧她十分盡心盡力，還經常當她是小孩子不懂事，跟她嘟囔各種話，這樣一來淩錢比別人更容易了解她，知道這小姑娘就是嘴碎點，沒別的缺點，也樂於跟她親近。

“嗯，今天就練到這裏吧，明兒我再去瞧瞧他們的盤子。斌哥兒的不大靠譜，我昨天就瞅著他的跟青哥兒的不一樣呢。”惠娘將自己會寫的字寫了一遍，然後扔了棍子，一邊背著淩錢，一邊拎著一個大瓦罐子，“咱們趕快去給你爹送飯去，地裏頭那兒還等著人呢。”

農家春耕之後，就沒有空閑時間。田地裏頭的莊稼一茬茬的長，園子裏的菜一茬茬結，收的種的忙的不亦樂乎。尤其是五月份，茄子要育苗，甘藍、莧菜、生菜、油麥菜、芫荽、芹菜、胡蘿蔔、豇豆都是這段時間種的，另外還有冬瓜、瓠瓜、絲瓜和苦瓜菜豆一類的瓜果需要及時整枝上架，摘心立柱，這些天忙到連孩子們都是早上幹活下午上課了，整個淩家，也就淩錢這個嬰兒跟淩維昆這個大忙人不用幹活。

這幾天淩家人多手雜的，又是自己人，又是來幫忙的親戚，又是雇來的短工，來來往往人流不斷，麗娘怕出事，便做了布袋子將淩錢裝著背在背上，由她們幾個女人輪流背著。這會兒剛好輪到惠娘帶孩子，她正要去給淩維昆送飯，於是便順道也把淩錢背走了。

“哎呀，剛才在那裏耽誤了一點時間，要走大路可要費時了，咱們走小道兒吧。”等出了村子，瞧著幾條彎彎曲曲的道路，惠娘自言自語的跟著淩錢商量道，然後提著瓦罐t走入了一條不知道被多少人踩出來的小道。

“這是條直路，走過去就到了渡河口的橋那裏，可比大路近多了。”惠娘一手在後面按著淩錢，一手笑嘻嘻的說道，淩錢也好奇的四處東張西望，她難得的出門一次，見著什麽都稀奇。這是一片稀疏的林子，可能是村裏頭人為了用柴種的，也不是什麽好料，都是些長得快的小樹，稀稀疏疏彎彎曲曲的，春天剛長了些葉子，倒也欣欣向榮。

“你到底啥時候來我家提親？”惠娘背著淩錢正走著，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一句女人的尖叫，當下楞了。

“前頭好像有人。”惠娘有些拿不準主意的說，回頭瞅了瞅正偏著腦袋傻笑的淩錢，糾結到底是該往前走還是往回走。

沒想到竟然有人，她們這是撞到了什麽了？淩錢好奇的擡著小腦袋往前望，果然看到林子深處有兩個身影，一個紅色是姑娘家，另外一個灰撲撲的，應該是個男人。

“你亂說什麽，我跟你又沒什麽，為什麽要去你家提親。”那男人沒好氣的說，然後就要往外走。惠娘見狀，趕緊背著淩錢躲到了幾棵長得稍微大的樹後。

好像還是熟人啊。等到那倆人露了臉，淩錢才發現自己竟然認識。這村子就這麽大，多多少少都有些親戚關系，而且莊家人沒事幹又愛串門子，淩錢出生之後不少人來看熱鬧，所以順點的被看熱鬧的她也就把村子裏的人給記住了。像是現在，伸手攔住不許那個男人往前走的女孩子叫張甜杏，然後被她攔住的那個臉漲得黑紅黑紅的漢子，則是叫二柱。

“誰說沒什麽，大家都知道我中意你，你不娶我誰娶我。”張甜杏也是橫的，直接挺著胸脯伸手擋在二柱的去路上，二柱若是要往前走的話，直接就會碰到她的胸脯上。

淩錢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風俗怎麽樣，從她接觸的層面上來說，農村風氣還是很開放的、雖然成親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但是成親前的少男少女大多數都提前見過面，一個村子裏的那是從小玩到大，不在一個村子裏的，也會借著拜訪姑姑嬸嬸之類亂七八糟的名頭來相看一下，很少有盲婚啞嫁的。

不過即便是這樣，像是張甜杏這樣豪放的攔著人家要逼婚的姑娘也不多，至少旁觀的惠娘看的臉都羞紅了，足以證明這不是值得說道的事兒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苦逼的這幾天一直登陸不上，直到今天編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